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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第 7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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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第 70 章

蕭府上下都知道了, 昨兒個半夜裏,大小姐將入贅姑爺……不,當今陛下給趕出了房門。

伶舟行抱著枕頭, 臉色慘白得不行,偏生嘴角還帶著笑意。就這樣在門前站了許久, ……原來陛下在自家小姐面前竟是如此的好脾氣。

從各個角落裏探出頭來的下人們不禁屏住了呼吸,緊張想道:兩位主子都還病著, 這可使不得啊!

自然是沒人敢上前去勸架的。

而且……看上去也不太像吵架了?

當事人蕭知雲坐在榻上哭得不行。伶舟行被趕出去之前, 忍著心口的不適, 很是貼心地把被褥和她的枕頭都從地上撿了起來。

所以這會兒她能蜷著身子, 被褥揉得亂七八糟地墊在膝上,腦袋埋在軟枕裏頭嚎啕大哭。

王八蛋王八蛋……心疼死他算了,她才不管了呢!

“……然後呢然後呢?”昨夜睡得太死的侍女悔恨不已,自己竟是錯過了第一現場。這回聚眾本是吃著午飯,現下筷子都不動了, 很是著急地追問後來如何。

“嗨呀,別急, ”講述的侍女故意停在此處, 吊足了一眾人胃口。八卦自然是要講究個跌宕起伏,抑揚頓挫的。

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, 她才拖長了尾音, 慢悠悠地繼續道:“……然後,”

“……然後你們猜怎麽著!”

“哎呀!”等了半天等她憋出來這麽一句, 圍觀群眾白眼都要翻上天了,哪有這樣賣關子的, 脾氣急的直接擼起袖子就要動手了。

侍女一邊笑著一邊捂住腦袋慌忙躲開,急忙道:“別打了別打了, 好好好我說我說!!!”

“然後陛下就翻窗戶進去哄小姐了!”

“翻窗!”

大家夥皆是目瞪口呆,面面相覷極為震驚。

這還是傳聞中那位性情殘暴,喜怒無常,動不動就直接殺人的暴君陛下嗎?!

眾人心下存疑,都用不甚相信的目光看向她。

那侍女向後仰著認真發誓道:“可別不信啊,昨夜就是如此!……再後來小姐就沒哭了,不信,不信再去問問別人啊。”

堂堂陛下被關在門外,就因為小姐不準他走正門,所以眾目睽睽地翻窗進去了。

“那,……那小姐是怎麽被哄好的啊?”安靜之間,有人極為小聲地舉手問道。

她們是看著自家小姐長大的,心知小姐看上去軟軟柔柔地極好拿捏,其實性子犟得不行,還特別會恃寵而驕。

不知是誰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


蕭知雲看著伶舟行翻窗的動作,也是驚訝不已。

拜托,好歹也是一國之君,就這麽面無表情地一躍從窗戶進來。簡直又好氣又好笑,蕭知雲擰著眉吸了吸鼻子,氣得發抖,指著他就顫聲道:“你……你怎麽能翻窗進來!”

而且這是犯規!

她把他趕出去,讓他不準進來,沒說翻窗就可以了!

“抱我不比抱被褥舒服些。”不由分說地奪了她的枕頭,也不管什麽熱臉貼冷臉了,伶舟行沒臉沒皮地就上前將她抱在懷裏。

蕭知雲雙手推他,搖著腦袋拒絕道:“你放開!哪舒服了……我不要我不要!”

當真是不要臉了,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。蕭知雲憤恨地給他兩拳,身上又沒多少肉,還要和被褥比軟,想占她便宜就直說。

伶舟行緊緊攬在她的腰間,仰著頭任她捶打,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大半夜的,把整個府院都鬧醒了。

本來就還沒病好,眼睛又哭得腫腫的,再這樣下去明日肯定頭疼得不行。伶舟行好生揉揉她的腦袋,把她散開的長發揉得亂七八糟的,然後翻身就把人壓在了榻上。

怎樣才能把人哄好?

此刻與她說道理是全然不通的,特別還是對性子特別倔的蕭知雲。

所以,就該用些旁的法子。

伶舟行將她的手腕按在兩側,看她哭得面色緋紅,水光瑩瑩的模樣。蕭知雲小口喘著氣,鼻尖還掛著一顆淚珠盈盈欲滴,很是招人可憐。

他低頭把這滴眼淚卷入口中,嘗出鹹鹹澀澀的味道。

難吃。

伶舟行擰著眉,又含住她的唇瓣接了一個綿長的吻。

這回是甜的。

蕭知雲被他吻得差點喘不過氣來,又掙紮不過。才被松開了,細密的吻又落在她臉龐的每一處。

輕點在額心,眉骨,鼻梁,眼下,下巴,而後是白嫩的頸側,伴著喘息凸起的筋絡,鎖骨。

伶舟行把她親迷糊了。

這招顯然很是奏效,蕭知雲思緒被他攪得一團亂,很快就忘記了要哭。

本就是半夜,平常她都能睡到日上三竿,更莫說夜裏睡覺是雷打不動的。等待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,蕭知雲困極實在熬不住了,便被伶舟行哄著又重新睡著了。

但這樣哄人自然只作用得了一時。

翌日蕭知雲清醒過來,又想起這回事來瞬間冷臉,便沒那麽好敷衍了。

她依然很生氣,也沒有被哄好,所以決定單方面不理伶舟行了。

伶舟行當她是只脹了氣的河豚,如今是碰也碰不得,好臉色也不給他了,一戳就要爆炸的那種。雖然覺得很好笑,但直覺告訴他這回和從前不同。

所以他壓了壓嘴角,將眉眼間的笑意也悉數藏住,決定在蕭知雲消氣之前最好不要招惹她。雖然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生氣。

講道理,這明明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。

嗯……很難得。

大概是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,他竟也覺得世上還有“值得”二字。

好在蕭知雲沒有再把他趕出去,大概是已經習慣了。他們仍然躺在同一榻上養病,但蕭知雲在床中央堆了一條被褥當作分界線,勒令各自一邊互不打擾。

但她從小一個人睡的床榻本就不大,怎麽能和在養心殿的床相比。

以至於伶舟行偶爾一翻身,就會“不小心”地將她堆起的被褥給壓平了。

蕭知雲:!!!

“……咳咳!”瞬間脹氣的河豚睨他一眼,重重兩聲表示不滿。

伶舟行又默默把腿收回去,分外嬌弱可憐地繼續蜷在那一方之地,心裏開始盤算著如何能將人早些帶回京中了。他能如此悠閑,也是得益於沒有旁人來嚼舌根。

若是從前,蕭時序定是會來揶揄陰陽幾句,起碼會攛掇著蕭知雲和他分床而眠。

不過現在,他已是自顧不暇了。因為伶舟儀待他客氣而又疏離,像是真的全然放下了一般。



是日,長公主殿下登門拜訪了。

她是來帶伶舟宸回京的,但也感念蕭府這一段時日的照顧,是以十足地全了禮數。她是長公主,身份尊貴,叫蕭如晦不得不受下。

蕭知雲病已好了許多,披上絨毛的披風,也來前院給他們送行。哥哥也來了,不過遠遠地站在一邊,並不打擾他們。

蕭知雲不免嘆了口氣,看來這麽久來,哥哥嫂嫂之間並沒有緩和多少。

小世子在蕭如晦臉上親了兩口表示道別,蕭如晦一把年紀,又險些要熱淚盈眶了。

小世子脆生生地道:“祖父要記得來京中給宸兒過生辰哦!”

蕭知雲沒見過他這般乖巧的模樣,不禁扯了扯嘴角。心想這下她老爹說不定回去就要開始翻賬本,看看多年積蓄能否在京中買個小宅子養老了。

而後小世子便走到蕭知雲跟前,扯了扯她的披風,很是難為情地問道:“貴妃姐姐……你,你何時回京啊?”

蕭知雲微張了張唇,怔在了原地。

她答不上來。

這些日子以來她想過這個問題,但又刻意地回避了。她在猶豫,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別扭些什麽,伶舟行也心照不宣地在她恢覆記憶後,沒有再提過此事了。

但很快就是年關了,連小世子都要回京,更莫說還是陛下的伶舟行了。

朝中本就是團爛攤子,他南下這麽久,就算京中有聞太傅在,某些事情也需要伶舟行親自決策飛鴿傳書。更何況如今平南王死了,有心者人人自危,猜不透陛下的想法,心思各異。

小世子沒得到想要的答覆,又繼續拉拉她的披風撒嬌。

蕭知雲揉揉他的腦袋,艱難地道:“好……會,會回去的。”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而已。

“為難自己作甚,”伶舟儀顯然看不下去自家兒子這番作態了,上前一拍伶舟宸的後腦勺,“她若不回京,你自己不知道南下來清河麽?”

蕭知雲擡眸對上伶舟儀的眼神,略有些驚訝地看她。

其實她本來還想替哥哥再說些話的。蕭知雲似乎也從記憶中尋到了什麽忽視的東西,才恍然大悟原來重生的不止她一人。

哥哥有著上一世的煎熬,很多事情都埋在心裏,總之就是不太長嘴。

但她還沒開口,伶舟儀就先將她準備的話堵了回去,淡淡道:“本宮是長公主,有權有錢有好相貌,還有孩子。”

蕭知雲不明所以:“所以……?”

“所以,不必再強求別的。”

尤其是枕邊人。

這話說得竟有幾分像少時的公主殿下,帶著幾分孩子氣似的。伶舟儀轉頭看向站在遠處的蕭時序,這是多日以來,她第一次正眼看他。

其實怎麽會忘記呢。

將軍凱旋,策馬游街。年少的伶舟儀自茶樓遠遠看去,只一眼便將他的意氣風發記了數年,亦成了她數年的執念。

如今不過是不想再為難自己罷了。

伶舟儀感嘆道:“當年本宮抱了僥幸,將他身上的情蠱給解開了,高傲地以為會一如從前。或許若是一直狠心下去,結局會變得不一樣。如今一切,不過是報應罷了。”

“不是,”蕭知雲看著她的眼眸認真道,“不是這樣的。”

“若不是殿下解開了情蠱,哥哥不會因前世的記憶而頭疼不已。若是沒有殿下當年的惻隱之心,我不會出現在選秀的名冊上,更不會提前進宮。水患,瘟疫,暴亂,一切會如前世一般發生。”

“我還會有流浪的一天,興許還會沒那麽地幸運地成為路邊骨。殿下很好,或許,我還應該謝謝殿下。”

“……是麽?”伶舟儀眸光微動,旁人尚且避之不及,如今竟也會有人說她很好。不禁莞爾笑道,“天皇貴胄,尋常人家,不過人生一遭,隨性隨行吧。”

她牽起伶舟宸的手,對蕭知雲道:“本宮在宮裏見到你的第一眼,便覺得是個有趣的人。那時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,只覺得宮裏被伶舟行攪得死氣沈沈的,希望你能活得久些。”

“本宮與伶舟行向來不和,是以從前還暗諷像他那樣的人,自然不懂失去在乎之人的感受。”

“但本宮現在真心祝福你,”

“蕭知雲,長命百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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